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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文忠(湖南工商大學數字媒體工程與人文學院執行院長、教授)
詩教,本指“《詩》教”,是指孔子以《詩經》為教材傳授知識,培養弟子優良品質。后世“《詩》教”逐步拓展為詩教。狹義層面的詩教指傳統儒家教育,廣義層面被理解為用詩歌來完成道德、智識、審美等諸多方面的教育,即以詩歌為教。中華詩教自古以來十分重視詩歌的德育和教化功能,主張以詩化人,寫詩、學詩以修身立德、教化風俗、經邦治國為最終目的。在詩教傳統中,蘊藏著豐富的德育智慧,是教育現代化重要的思想資源與理論來源。大力弘揚中華詩教傳統,汲取其中的教育思想與經驗智慧,可以為突破高校德育現實困境、實現德育現代化助力賦能。
以詩教為德育現代化夯實精神根基
詩教育人,是以詩歌作用于生命情感的審美方式,來實現對人的教育和教化。從《詩經》的“興觀群怨”到唐詩宋詞的“言志抒情”,詩歌始終承載著教化人心、培育人格的重要功能。中華傳統詩教活動有兩個關鍵點。其一是重視詩歌教育在性靈浸潤、道德教化、人格塑造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強調詩歌教育之于人的內在性建構價值,是詩教傳承至今的重要思想文化傳統。其二,育人目標和治國安民緊密相連。儒家詩教以詩為教,來培養文質彬彬的君子,而“君子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
高等教育的意義在于通過鑄造理想人格以提升社會的水準,促進社會進步、國家發展。當前大學德育活動多表現為通過特定的教育方式,使受教育者認同并踐行社會道德規范。其實,這只是德育的表層義,德育更為重要和根本的意義在于人性的完善,使受教育者將特定的道德規范內化為穩定的道德品質,并外顯為合理的道德行為。德育現代化的價值指向在于發掘人性中向善的力量,使人不斷超越自身的局限,從而實現人全面和諧發展的最高目的。當前,高校德育致力于培養的時代新人,不是原子化、碎片化、割裂的信仰“個人主義”的個體,而應是能夠與國家、民族和人民命運同頻共振的新一代青年。可見,在以人為本并且人的個體自由全面發展要與社會所期望和規范的價值要求相結合的教育理念上,中華詩教傳統可為德育現代化提供有力的精神支撐。
以詩教為德育現代化拓展優質資源
詩歌蘊藏著人類最普遍、最深刻、最動人的思想和情感,是優美和智慧之精粹,自古就是思想道德教育的重要載體。中華古典詩詞是我們“終生的民族文化基因”,其中所凝結的歷代仁人志士的家國情懷和高尚品格,所蘊涵的深刻的智慧、博大的胸襟、深沉的愛心,深刻塑造了中國人的民族特質與精神氣質,在數千年的歷史發展與文明演進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也為當代青年提供了一個個體悟生命和道德的生動范本。
在全球多元文化的背景下,我們更應該具有文化自信與自覺,汲取詩教傳統的精華,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根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沃土中,充分挖掘和利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當代價值。要培養擔當民族復興重任的時代新人,大學德育選取的詩歌素材要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契合。大量優秀的古典詩詞不僅應具有鮮明的中華民族特色,還要與當下時代精神相契合。如屈原的“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都是進行高校德育的優質素材。連接詩歌與時代精神,可以更好地整合經典詩歌作品中“講仁義、重民本、守誠信、崇正義、尚和合、求大同”的詩教資源,為德育現代化提供豐富而又優質的資源支持。
以詩教為德育現代化提供方法借鑒
詩教作為一種特殊的道德教育模式,強調的是以詩化人。“化”是轉行為強制為價值引導的一種感化,是變枯槁說教為熏陶浸潤的一種潤化。葉嘉瑩先生教學生吟誦詩歌,推行“興、道、諷、誦、言、語”六步法,借詩歌吟誦,引導學生進入到一種情境之中,通過詩歌意象的興發感動產生豐富的生命體驗,通過詩歌意境的潤化熏陶激發深刻的道德情感,從而形成對生命意義的主動訴求。詩教傳統中蘊含著豐富的方法論,認真學習借鑒其合理性因素,可為推進德育現代化助力。
當下德育教育常出現的誤區是:將道德僅視為外在的綱常禮儀和行為規范,將“規范遵循”作為唯一目標;道德教育成為一種認知教育,表現出強烈的科學化、理性化傾向。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道德教育的效果。要擺脫現實困境,可以借鑒傳統詩教的以“化”為法。這不只是將詩教與德育機械相加、簡單對接,而是在反思唯理性德育工具性弊端的基礎上,以德育的育人本質為前提,用觀照心靈的詩意言說、詩性話語來替代單一說教的理性話語,引導大學生在詩歌的熏陶浸潤下感化性情、涵養品行、錘煉品格,從而彌補理性德育的不足,增強高校德育的實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