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海財經大學上海發展研究院、自由貿易區研究院院長，教授　趙曉雷

　　3年建設所形成的諸多改革舉措就像一盤珍珠，每一顆都很耀眼，但在一定程度上是分散的、碎片化的，有必要將這盤珍珠串起來，形成一個整體，構建一條制度創新“珍珠鏈”。通過合理而有效的配套組合、系統集成，形成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實現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同時，通過制度體系和制度模塊的復制推廣，發揮試驗區先行先試對全局改革的示范、突破、帶動作用

　　上海自貿試驗區經過近3年建設，先行先試一系列擴大開放、深化改革舉措，在政府職能轉變、投資管理制度創新、貿易監管制度創新、金融制度創新、法制保障建設等方面形成了一批有效的建設成果。

　　一些制度創新屬于國內首創，重在通過結構性改革，改善制度供給條件。諸如外商投資負面清單管理模式、市場準入“證照分離”改革試點、國際貿易“單一窗口”監管制度、適應金融創新開放的自由貿易賬戶分賬核算體系、事中事后監管制度等。

　　一些制度創新重在擴大開放、培育功能，形成新的產業鏈和價值鏈，擴大有效供給。諸如擴大金融服務、航運服務、商貿服務、專業服務、文化服務以及社會服務等服務業領域的開放，試行貨物狀態分類監管、擴大國際中轉集拼業務、國際船舶登記制度創新、跨境電子商務公共服務平臺建設、大宗商品現貨市場和資源配置平臺建設、推動新興服務貿易和技術貿易發展、擴大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試驗跨境融資自由化、創新國際人才流動通行制度等。

　　這些制度創新的操作涉及多個政府部門，包括市場監管部門、口岸監管部門、金融監管部門、產業管理部門、綜合管理部門等。每個部門都可以列舉出幾十條甚至上百條創新舉措，并且在各自系統內進行復制推廣。

　　現在，上海自貿試驗區正處在3年建設的總結評估階段。如何在現有發展基礎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發展成為開放度最高的自由貿易園區，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項重要任務。

　　我認為，當前一項重要的工作，就是要緊緊把握國家戰略意圖及核心任務，將各項改革舉措配套組合、系統集成，形成擴大開放、深化改革的基本制度體系和制度模塊。3年建設所形成的諸多改革舉措就像一盤珍珠，每一顆都很耀眼，但在一定程度上是分散的、碎片化的，有必要將這盤珍珠串起來，形成一個整體，構建一條制度創新“珍珠鏈”。通過合理而有效的配套組合、系統集成，形成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實現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同時，通過制度體系和制度模塊的復制推廣，發揮試驗區先行先試對全局改革的示范、突破、帶動作用。

　　根據上海自貿試驗區3年建設實踐，可以將制度創新改革舉措集合成三大制度體系：與擴大開放、培育功能相適應的國際投資、國際貿易、國際金融開放型經濟管理制度體系；與建設更高水平市場經濟體制相適應的市場準入及事中事后監管制度體系；與法治化、國際化營商環境相適應的法制保障制度體系。

　　與擴大開放、培育功能相適應的國際投資、國際貿易、國際金融開放型經濟管理制度體系，覆蓋了試驗區主要任務和措施的大部分內容。其建設要旨是主動適應全球化經濟治理新形勢新格局，主動對接國際貿易投資高規格新標準，把培育功能與政策創新相結合，形成一套適應國際國內要素有序自由流動的管理體制和監管模式。

　　這一制度體系“珍珠鏈”所串起的“珍珠”包括：以外商投資負面清單管理模式為核心的國際投資管理制度、境外投資管理制度及公共服務平臺；以貿易便利化及貿易轉型升級為重點的“一線放開、二線管住、區內自由”口岸監管制度、貨物狀態分類監管制度、國際貿易單一窗口監管模式、國際大宗商品交易及資源配置平臺、電子商務公共服務平臺、集成電路全產業鏈保稅研發監管、國際船舶登記、海運國際中轉集拼、航運運價衍生品交易業務等；以金融開放及國際金融中心建設為目標的自由貿易賬戶分賬核算體系、境外融資與跨境資金流動宏觀審慎管理制度、推進金融開放創新加快上海國際金融建設的“金改40條”、探索金融服務業負面清單管理模式。

　　與建設更高水平市場經濟體制相適應的市場準入及事中事后監管制度體系是試驗區的核心任務，建設的要旨是率先實行以轉變政府職能為核心的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積極探索建設既符合國際高標準投資和貿易規則體系要求、又適應我國工業化及市場經濟發展階段的行政管理體制。

　　這一制度體系“珍珠鏈”所串起的“珍珠”包括：與放寬市場準入相聯系的先照后證、三證合一、企業準入單一窗口、證照分離改革等現代商事登記制度及市場準入負面清單制度試點。市場準入負面清單制度是適用于境內外投資者的一致性管理制度和措施，是對各類市場主體準入管理的統一要求，符合國際通行的商事登記制度。

　　在以政府職能轉變為核心的事中事后監管制度上，政府職能由以控制和配置資源為主轉變為以提供監管服務、維護市場秩序為主，政府管理由注重事先審批轉為事中事后備案制管理，率先建立公共信用信息服務平臺、信息公開制度及信息共享和服務平臺、企業年度報告公示和經營異常名錄制度、國家安全審查和反壟斷審查協助工作機制、競爭中立操作方案設計。在以市場主體首負責任為機制的綜合監管制度上，政府監管和社會力量參與相結合，構建市場主體自治、行業自律、社會監督、政府監管的社會共治格局，建立信息共享、資源整合、執法聯動、措施協同工作機制。

　　與法治化、國際化營商環境相適應的法制保障制度體系是試驗區的重要任務，建設的要旨是行為規制和監管制度的協調一致，優化治理體系和法律環境。

　　這一制度體系“珍珠鏈”串起的“珍珠”包括：建立與自貿試驗區相適應的法律制度，國家層面的相關法律法規作出調整，全國人大常委會授權國務院在試驗區范圍內對國家規定實施準入特別管理措施之外的外商投資，暫時調整相關法律規定的有關行政審批；國務院根據全國人大常委會授權，在試驗區內暫時調整相關行政審批規定。

　　上海市通過并實施了我國第一部關于自貿試驗區的地方性法規，引領和保障了試驗區的改革發展；　建立完善司法保障及權益保護制度，成立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自由貿易試驗區法庭，發布自貿試驗區　《審判指南》，審理試驗區訴訟與非訴訟相銜接的商事糾紛解決機制，建立國內首個試驗區國際商事仲裁制度，打造面向全球的亞太仲裁中心，成立試驗區及浦東新區專利、商標、版權合一管理的知識產權局，建立公平交易及商業合同的平等保護司法制度；　建立創新人才服務體系和國際人才流動通行制度，實施國際人才出入境新政，支持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科技創新中心建設。

　　以上三大制度體系，第一是以適應擴大開放的管理和監管為主線，第二是以市場準入和事中事后監管為主線，第三是以法制保障為主線。每一個制度體系中的各項措施和操作流程都要前后呼應、配套組合，集成完整而系統的制度模塊。這三大制度體系在有效運行基礎上，互相協同、互相聯動，構建與法治化、國際化、便利化營商環境和公平、統一、高效的市場環境相適應的基本制度框架，實現上海自貿試驗區的國家戰略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