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培養心作為這個實踐的自我引導者
我們已經從先前談到的一點(即,對孔子和儒者來說,這種教育實踐將從一個特定階段開始成為要由學習者自己來引導的)偏離了。并且,我們還沒有談到過,在我自身中的,讓我能真誠地引導我們自己來繼續這種實踐,并最終獲得(如果我足夠有運氣)對于我最好的并這樣地引領了我的一生的那種把握的那個東西,究竟是什么。
簡言之,它就是心③。因為,我能在此實踐中引導我自己,并繼續這種實踐的,除了心別無他物。但在這里,我們不打算采取定義方式來說明孔子的人文主義。并且在這個預備性的說明中,我們將滿足于僅僅提到兩個看來必須要提及的非常基本的方面。
首先,心意味人的一種極大的潛能。心意味我們去領會與人的世界相關的真與善的,以及基于此,在人的世界之外的,甚至在我們能借助無論何種手段或工具觀察的世界之外的世界的真與善的潛能。所以,對于道或宇宙的最初起源我們都只能用我們的思考潛能去形成某種把握。
就“學”而言,孔子的主要教導是我們必須有意并誠意地投入這種教育實踐。他進一步向我們表明,心在一個好人那里能夠實現巨大的思考潛能:
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論語·季氏》)
人所盡知,孟子縝密挖掘我們展開的良好感情潛能的四個來源,表明它們每一個都能在我們內心里生長出非常強大的力量。新近在西方哲學家中,斯洛特強調說,孟子的惻隱之心④是我們作為人的一個真正的道德原理。
在心里——這里你也可以說在mind里,記著這個預備性研究的目的,我們轉向第二個相關的方面。
從開始有意并誠意地開始這一實踐起,一個學習者必須培養他/她的心,然后,它才可能成為他/她的自我引導者。這首先是說,我們不是從我們一出生,甚至也不是從我們一開始這個實踐,就有一個自我引導者。但是,讓我們把這個說法局限在普通人或那些學而知之的人的范圍。其次,它意味我們必須在學的旅途中做這個努力。是的,它意味,我們需要審視我們的內在自我,看看我們的心是否偏離或甚至犯了錯。不過,這并不是說,我們必須總是讓我們的心向內審視而從不去注意外部事物。并且,如果我們因為恨我們也應當向內心審視這樣的想法而決定“學”對于我們始終意味著要向外看,這將是非常有害的。
怎樣培養心?
我們無法在這個問題上深入討論,因為這是一個有爭議的論題,而且有許多儒學學派已經在這方面提出表明它們的特質的學說,以致不可能以一句話做出一個概述。
作為替代的處理,我們想說,我們適合在這個階段去理解孔子和孟子對于自然(性)與心的聯系的想法。首先,心是我們的被賦予的自然的一個展開的能力,我們從給定的自然出發,但是我們獲得不同的狀態,因此成為不同的人。孔子指出一個基本事實,基于相近的自然(性),我們通過不同的養成習慣(有些好,有些壞)而成為不同的人(《論語·陽貨》)。其次,真正的培養是從我們從根底里弄清楚給定的自然的本質開始的。孟子把這看作培養心的至關重要的一步。他認為,那種本質就是誠。要是你把握到誠無可避免地是與真扭結在一起的這一點,你就會意識到你要向哪里走,如果你想尋求更好地把握人之道。最后,在這種教育實踐中,一當我們有意并誠意地堅持這種實踐,這種培養就將“自然地”向前發展。這就是為什么孔子在被問到如何可以成為一個君子時,說那就是“修己以敬”(《論語·憲問》)的原因。當然,孔子也就是基于這一點,誠實地表揚顏回“心不違仁”的(《論語·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