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8日,針對烏克蘭危機,英國外交大臣哈蒙德表示,莫斯科選擇了與西方、與歐洲進行戰略性競爭,“它將我們視作競爭對手甚至敵對者,這意味著我們和俄羅斯可能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會有困難和令人頭痛的關系。”10日,哈蒙德在倫敦發表演講稱,俄羅斯可能再次對英國的安全構成最大威脅,“對于50多歲的人來說,我們對俄羅斯咄咄逼人的行為都不陌生,這再次明確提醒我們俄羅斯可能對我們的安全構成最大威脅”。
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歐盟研究所所長崔洪建對《環球時報》記者說,歐盟與俄的主要矛盾是雙方面的,從歐盟角度來說,蘇聯解體后,一直秉承的觀點是最終要把俄羅斯吸納進來,從政治、經濟上對俄羅斯進行改造,俄歐建立“現代化伙伴關系”。而普京并不太愿意接受歐洲“居高臨下”的施舍,對于歐洲劃定的方向也并不贊同。
其實,自彼得大帝以歐為師以來,俄歐之間一直合作大于對抗。自彼得大帝打開了通往西方之路后,“融入歐洲”“歐洲夢”成為幾百年來俄國歷史的主線。冷戰末期,戈爾巴喬夫提出建立“歐洲統一大家庭”的主張;20世紀90年代,葉利欽提出歐洲人自己管理歐洲的“大歐洲”設想;普京上臺后,多次強調斯拉夫文明與歐洲文明同根同源,表示融入歐洲是俄羅斯的歷史選擇。
俄羅斯紐帶新聞網報道說,俄歐在冷戰時期緊張對抗,冷戰后,雙方關系經歷了一個由浪漫、幻想到冷靜、務實和緊張的轉變過程。蘇聯解體之初,俄羅斯全面倒向西方,奉行親歐政策。2003年伊拉克戰爭時,法德等國與俄羅斯站在了同一條反戰陣線上。但在俄尋求進一步與歐盟大幅提升關系之際,西方卻并沒有停止北約東擴的步伐。一次又一次地被耍弄,讓俄羅斯終于清醒。從2006年起,俄歐關系開始陷入停滯。2007年,俄歐關系開始下滑,雙方在俄羅斯民主問題上較勁。2014年的烏克蘭危機給了俄歐關系更重一擊,歐俄相互制裁與反制裁措施輪番升級。
中國社科院中國邊疆研究所所長邢廣程對《環球時報》記者說,目前俄羅斯與歐盟的關系很不正常,矛盾越來越多。從今年的情況看,歐盟已經感覺到烏克蘭問題的危險性,因為歐洲多年沒有戰爭,而烏克蘭已經燃起戰火。
瑞士《新蘇黎世報》11日評論稱,冷戰結束后,一個“共同的歐洲家園”是歐盟與俄羅斯的戰略方向。但這一切,因烏克蘭危機的爆發而改變。俄羅斯和歐洲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相互定位在轉變
德國《法蘭克福匯報》11日稱,實際上,自普京上臺后,歐洲與俄羅斯從未有過令人滿意的關系。西方并沒有建立整個歐洲大陸的安全政策,這讓普京有了更大的活動空間。過去一年,俄羅斯與西方的關系發生了根本變化,從目前看,很難恢復原狀。
德國歐洲政治學者格斯勒爾對《環球時報》記者說,歐洲和俄羅斯的關系是20年來最嚴峻的,雙方的不信任在加強,但俄羅斯的未來仍在歐洲。他認為,歐洲應該試著理解俄羅斯。在歐盟,俄羅斯的外交政策被視為不可預知的。實際上,俄羅斯也在防范西方。要知道,普京代表著大多數俄羅斯人。
北約官方網站日前刊登英國知名智庫查塔姆學會高級研究員安德魯·莫納漢的文章稱,就冷戰后重大事件的起因和后果而言,西方和俄羅斯已得出截然不同的結論,如格魯吉亞和烏克蘭的“顏色革命”、2006年和2009年的天然氣危機,以及2008年的俄格戰爭,烏克蘭危機只是又一個類似案例。即便烏克蘭危機得以解決,俄歐之間仍將存在大量理念沖突和切實緊張態勢。
中央黨校戰略研究所教授左鳳榮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在普京前兩任任期,歐盟和俄羅斯走得很近,2008年金融危機后,由于競爭更多,俄歐關系轉差,既是對手,但在有些問題上還有共同利益,是“亦敵亦友”的關系。
據俄新網報道,對于俄歐關系前景,有俄羅斯政治家指出,未來歐洲仍將是俄外交重點,回歸歐洲、全面加入歐洲一體化進程,并恢復大國地位,仍是俄羅斯對外戰略的基本目標。對俄來說,不能融入歐洲對俄恢復經濟、實現復興的強國戰略極為不利。歐盟也明白,將俄羅斯長期排除在歐洲聯合進程之外是歐洲安全的一大隱患。
中國人民大學歐盟研究中心主任王義桅對《環球時報》記者說,長期以來,歐盟一直想把俄羅斯融入歐洲,因此推行東擴等政策,希望跟俄羅斯建立更多聯系。歐盟跟北約的動作不太一樣,北約由美國人主導,對美國來說,俄羅斯一方面是冷戰的失敗者,美國要“宜將剩勇追窮寇”,另一方面美國一直認為俄羅斯有“復興帝國”的夢想。但歐洲不同于美國,歷史上歐洲國家和俄羅斯是“鄰居”,都曾是“列強”身份,大家都在爭奪歐洲主導權,有相似經歷,因此歐洲在對待俄羅斯問題上與美國有很多不同地方。
崔洪建向《環球時報》記者表示,烏克蘭危機后,俄歐雙方的戰略猜疑確實大幅加深,相互定位也在轉變。之前,美歐觀點相對一致,都認為俄羅斯可以被改造好,歐洲尤其有自信,自認為有很多好處沒有給中國,而是給了俄羅斯。現在歐盟逐漸放棄這種觀點,以默克爾為代表的政治家對普京失去了耐心。對俄羅斯來說,尤其是普京,非常反感歐盟“居高臨下”的態度。而烏克蘭危機如何解決,也決定了俄歐未來關系走向。